时间:2022-04-19 信息来源:校友办 作者:樊莉
节选自《大学堂走出的山大人——山西大学校友故事》文集
他,没有万贯缠腰,没有名振四海,也没有壮语烈行。
他,可以忍受无数屈辱,可以承担一切不平,也可以包容所有伤害。
在与诗为伴的人生旅途上,他怀着对祖国的深厚情感以及对生活的无限挚爱,用双脚走自己的路、用双手写自己的心,认认真真教书、老老实实写诗、清清白白做人,坎坷一生、勤奋一生、辉煌一生!
进步少年 与诗结缘
1923年1月,马作楫出生于山西省忻州市大檀村,12岁时考入了忻州城内的高等小学校。那时,校长石子山的讲演铿锵有力,激发了学生们的爱国热情,使他终生难忘,也从此认识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报国心是祖国儿女必不可少的。
抗战初期,马作楫随同亲戚奔赴西安并以流亡学生的身份被收容进国立五中,之后学校又颠沛流离到甘肃天水县。面对祖国大好河山的沦亡,他悲愤不已,继续发奋学诗、写诗,且有了一些小小的成绩。譬如一首名为《夜思》的七言绝句:“更声落后一声鸡,夜色蒙蒙月向西。凄冷客床当多暮,故乡万里思征鼙。”在思乡之外更有对祖国命运的深深关切。
那时的马作楫不仅注重在文学,特别是诗词方面知识的充实,也开始和同学牛汉、郗潭封等共同谈论时事和创作诗歌。回想起当年贫苦的生活,马老淡然一笑:“可我们爱好诗,与诗结下了不解之缘,所以精神是富有的。”
1946年,正在北平夏令营学习的马作楫恰逢山西大学在北平招生,他报考了教育系,从此进入自己梦想的殿堂继续深造。执着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诗歌创作上,把自己的满腹激情借助诗词表达出来:
“你也被异国的军舰轰击过/你也曾被敌国如醉汉的军队/大摇大摆地踏进过你的城门/还有那无理的条约和贷款/还有那踩着你灵肉的脚步/一些些都说是自由平等……”(《城》)
随后他又和李毓珍教授等编辑出版了民盟的地方刊物小型单页刊《北风》,旨在以诗的形式“争取民主,对内战”。他的第一本诗集《忧郁》也正是以“北风诗社”名义出版的。
苦恋创作 笔耕不辍
《忧郁》的出版,标志着马作楫诗歌写作的成熟,是他创作生涯的第一个里程碑。就这本诗集马老谈到:“这些诗篇多少反映了我这个青年学生在旧社会时的追求、彷徨、苦闷和忧郁。”诗如“我痛哭我沉沦已久的命运/我哭我飘飘没有方向的灵魂/我哭我脚步之回旋的舟/永远在做着多余的悠游/我哭我看见了每一座城/相似而又陌生……”(《城》)非常深刻地反映出当时“国统区”的社会状况。
1949年,马作楫代表山西大学的学生参加了山西省首届文艺学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在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指导下,明白了诗歌创作的方向。1950年马作楫大学毕业,正值山西大学中文系建立,他主动要求留在中文系并得到了赵宗复副校长的大力支持。此后,在教书的同时他从未放松过诗歌创作,每逢情志涌动时,总不忘拿起笔来随时写写。“文革”期间,他除了一些约稿外,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创作,“写诗”就只是一个遥远的梦了。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胜利召开,诗人马作楫也迎来了自己诗歌创作的又一个春天,他痛快地放开喉咙大声歌唱着,释放着自己被压抑多年的激情……马老的创作一直没有离开过校园,所以以校园为题材的诗歌在他所有作品中占有相当比重,但读者依然能感到其作品并未过分地受到生活空间的制约,“诗的形式,特别是最明显的诗的语言节奏、韵律,是十分重要的。节奏使词与词之间、词与短句之间产生和谐的音乐性的美感。韵律使诗的句与句之间,起相互共鸣的作用,加强诗的内容与感染力。”1999年出版的诗集《怀念》,就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回顾马老50多年来的创作历程,可将其分为三个阶段:一是解放前对黑暗的诅咒及追求光明的心志表露。这时的诗歌“哀婉而不孱弱,潺湲而不滞涩”,是“哀怨的雨”,是“人性的管弦乐”;二是新中国成立后讴歌新社会,这一时期则明显得多了一些朴素与明快,将身边的人与景都赋予了美丽和纯洁;三是改革开放后,他创作生涯的第二次高峰,这里面不仅有家园故居的宁静温馨,还有名山古迹的奇异之境。
言传身教 为人师表
1950年毕业留校后,马作楫一直从事教学工作,先后讲过“文选及习作”、“写作”、“现代文选”、“现代文学”、“现代文学名著选”、“新诗专题”等课,不论讲课还是批改作业,他都抱以极其认真的态度,特别是有一段时间每改完一篇学生作文,他还要附上几百字的评语及意见,为每个学生指点迷津,从来都是一丝不苟。
执教期间,他很注重学生的“人品”教育,特别是培养学生“文品”与“人品”的一致,因为“人品”是基础,没有好的“人品”绝对不会写出格调高、立意好的作品来。学生在一篇《师情难忘》的文章中这样写道:“据我所知得到马老师帮助的人成千上万。”“不论是大事、小事,好办的事、难办的事,顺心的事、烦心的事,只要找到马老师,都会得到他的鼎力相助。我的工作调动,对于马老师来讲,可能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他可能已经淡忘,但我却终生难忘。”
马老奉“教师”为最崇高的职业,并用全部的爱与热情培养出无数和他一样爱岗敬业、成绩突出的学生。他认为“青年是未来、是希望”,和学生们在一起,自己的心永远年轻、有朝气。每每谈到他心爱的学生,马老总是兴致盎然:“不论什么时候,我从心灵深处都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学生们,他们从来不计较我知识的不足和教学上的缺点。虽然我没有教好他们,可是他们对我的厚爱却始终感染着我......”
学生张伯龄感念当年马老对他的帮助,曾以《赠马作楫恩师》为题,深情写道:
“一别恩师四十年,重逢我亦两鬓斑。无边往事心头涌,千言化作一跪间。老白一壶意长久,无弦琴上情绵绵。归来长恨无所报,遥寄小书祝寿安。”
在40余年教学生涯中,马老无时无刻不把学生放在首位,时时处处为学生着想,甘当人梯。同时他又怀着一颗赤诚之心,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
淡泊名利 为人谦和
写过马老的人很多,篇篇佳作中都能看到一致的认可和赞扬,即马老的“人格力量”,他的谦逊平和及乐观豁达。
面对自己几十年来取得的成绩,马老淡然处之。他这样客观而毫不留情地解剖自己的不足:“我是一个平凡的人,只是写了几首诗而很幸运地被人们所肯定而已。”学生张明芳说:“马老师是个诗人,更是个‘教师’,不一定所有人都能读懂并且喜欢他的诗歌,但有一点无人不敬佩,那就是他的人品,可以肯定地说,凡是跟马老师有过交往的人,总有这样的感慨:诗如其人、人如其诗。”
在这物欲横流、纷繁多变的社会里,马老始终坚守着心灵的净土,几十年来在风风雨雨中处变不惊,从不谈自己心灵深处所遭受的伤害。他没有抱怨、没有哀叹,在默默忍受的同时,执着而乐观地追求着属于自己的梦。马老曾这样写道:“文艺界著名作家、诗人、文学编辑和我的良友、学生,他们为我撑起了诗海航行的风帆,使我与诗苦苦相恋,在涛声和帆影中,我饱享人世间的温馨。”(《岁月苍茫》)尽管社会曾给予他不堪回首的苦难,但是他以老一辈知识分子特有的坚贞和勇敢的毅力,不懈地奋斗着,不计较也不退缩。正如《寒鸦》一诗所写:
“……寒鸦不记屈辱与苦涩/也会忘掉经受过的风雨沧桑/她会随遇而安/因她有超逸的思想。”
马老以乐观明朗的笔调,以寒鸦的“屈辱与苦涩”来隐喻自己过去的不幸,却丝毫看不到他对社会的不满和气愤。
马老的诗歌成就是很高的,诗歌界专家们认为,即使将他与当代诸位大师齐名,也毫不过分。但是由于诗人生活环境的局限,致使他没有能够得到应有的地位及评价。这对于我国诗坛是个损失,而对马老也是相当不公平的。然而淡泊名利的马老豁达坦然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反而觉得人们对自己已厚爱有加了。
诗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马老如是!